“巴黎燒了嗎？”當阿道夫·希特勒拍著桌子怒問時，他一定不會想到，多少人付出生命從納粹鐵蹄下搶救出來的巴黎聖母院，竟在70多年后損毀於電路火災。承載古老文明記憶的建筑看似堅固，但究竟能在滄海桑田中屹立多久？有形的建筑終將湮滅，但在其建設和保護中凝結的技術與藝術、知識與技能將在傳承中長存。

建筑，這種人類文明的承載者，在歷史的長河中是如此脆弱。就像尼尼微古城，抵得住數千年的風沙和洪水，卻被一輛推土機碾壓成塵﹔大報恩寺塔經受了火災與侵略依然能修復如新，卻在內亂的爭斗中被統治者親手毀滅﹔頂端離地球表面最遠的建筑世界貿易中心，最先進的技術讓它們不懼任何火災、地震，颶風，卻在民航飛機的撞擊中轟然倒塌……都說文化易逝、建筑永存，當看似恆久的建筑先於文明走進墳墓，人們不禁要問，我們保護這些瑰寶，究竟在保護什麼？

也許一款電子游戲能告訴我們答案。在發售於2014年的動作冒險游戲《刺客信條：大革命》裡，玩家可以在1:1數字建模的巴黎聖母院場景內探險。該游戲的開發者法國育碧公司曾花兩年時間考察掃描巴黎聖母院，通過精確到毫米的數字化重塑，在游戲中精准復原這棟古建筑在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樣子。每一扇璀璨的玫瑰花窗，每一條陰暗的分岔小徑，每一幅斑駁的古老油畫，都通過AR、VR等專利技術在虛擬世界一一復現。巴黎聖母院失火消息一出，該款游戲立即銷量暴增，育碧服務器一度癱瘓。4月17日，育碧宣布該款游戲在接下來的一周裡免費出售。也許未來許多年裡巴黎聖母院無法照常開放參觀，但世界各地熱愛這種文化的人，都能從虛擬世界中領略法國大革命歷史的波瀾壯闊，觀賞歐洲文明的藝術與科技奇跡。

“最偉大的建筑大半是社會的產物而不是個人的產物。與其說它們是天才的創作，不如說它們是勞苦大眾的藝術結晶。它們是民族的寶藏，世紀的積累，是人類社會才華不斷升華所留下的殘渣。總之，它們是一種岩層。每個時代的浪潮都是給它們增添沖積土。”雨果在《巴黎聖母院》中的評論，道出了建筑在歷史傳承中的真諦。是的，建筑可以倒塌，畫作可以褪色，雕塑可以破損，但凝聚於斯的人類智慧與知識不會隨著作品的湮滅而凋亡。巴黎聖母院在此次浩劫之前，就曾多次遭受或突發意外或日積月累的破壞，然而900年來每一次的損傷修復都結合了當時的技術能力與藝術思想，無論是重建的結構，重繪的壁畫，還是增添的雕塑，都為巴黎聖母院的容顏增添新的時代之美，賦予新的文化意義，這“石頭的交響樂”，一次次寫下“科學史和藝術史的一頁”。

災難無情，但喚起了人們對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倍加關注。大報恩寺塔倒了，但其中運用的建筑結構知識依然世代相傳，在之后的幾個世紀裡，世界各地的高樓如雨后春筍直刺雲霄﹔巴西國家博物館燒毀了，卻讓更多人意識到文保防火的重要性，幾年間在世界范圍內引領了防火技術創新頻出的高潮……卡西莫多失去了心愛的姑娘，巴黎失去了聖母院，但隻要對知識的追求還在，人類就永遠不會失去歷史與藝術。這，也許是這場大火留給我們的一些思考。（琳 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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