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淵潔童話“長銷”的思考:寫真正懂孩子的兒童文學

鄭淵潔之所以能成為“童話大王”,因為他寫起童話來像長輩像朋友又像斗士,懂孩子的心,陪孩子玩,為孩子發聲,永遠在鼓勵孩子正直、善良和勇敢
最近幾年,“童話大王”鄭淵潔先后三次問鼎中國作家版稅排行榜榜首,顯示了他龐大的讀者基礎,也意味著作為70后、80后童年回憶的鄭淵潔作品在00后、10后孩子中間繼續受到歡迎。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現象,鄭淵潔童話何以跨越代際?由此引發思考:在移動電子產品攻城略地的時代,兒童文學閱讀不可替代的核心在哪裡?
鄭淵潔在談到創作觀時說:“一篇好的童話,應該給人美的享受,給人增添歡樂、情趣。孩子的天性是活潑的,兒童文學作者應該給他們多寫一些基調明快的作品,使他們在上了一天課后,捧起作家叔叔、阿姨給他們寫的書就笑,既消除了一天的疲勞,又得到美的陶冶。”童話是寫給孩子看的,鄭淵潔重視兒童的心理特點和閱讀個性,尤其體現在呼喚兒童天性、尊重兒童個性、注重兒童社會性這三個層面。
呼喚兒童天性。魯迅先生曾說:“游戲是兒童最正當的行為,玩具是兒童的天使。”游戲是兒童的天性,兒童正是通過全身心投入的游戲去認知、去審美、去建立與世界的聯系。鄭淵潔的童話足夠“好玩”,他以豐富的想象力對日常事物、事件進行超越生活邏輯的排列組合,由此構筑出妙趣橫生的童話世界:人物大幅度運動、情節大開大合、情感大起大落,讀他的童話,孩子仿佛親歷一場又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。在《皮皮魯外傳》中,皮皮魯乘著“二踢腳”沖上天宮,用帶電腦的活汽車幫小學生做作業,甚至撥動控制地球轉速的指針,結果一切都亂了套……在無拘無束甚至無法無天的瑰麗想象中,孩子情感得到釋放,天性得到張揚,最終指向的是自由和完全人格的成長。
尊重兒童個性。“每個孩子都是一片大海,束縛大海是不明智的”,鄭淵潔在鼓勵兒童個性發展上大踏步走在前列。在《馴兔記》中,學校想把學生培養成溫順聽話的兔子,早日實現“全兔班”,皮皮魯不願變成兔子,鄭淵潔用反諷的結局提醒家長和學校個性的可貴——被孤立的皮皮魯不得已將自己偽裝成兔子。皮皮魯就像每一個普通的兒童,不完美,但有自己的個性,並希望自己的個性得到尊重、得以發展。孩子們有苦惱、委屈、不平和困惑,鄭淵潔就讓童話主人公為他們發聲:“差生是差老師和差家長聯手締造的”“家長與孩子相處的時間是鑽石時間”。他作品中有許多這種俏皮又犀利的警句,看似叛逆,卻凝結著洞見。
注重兒童社會性。孩子不希望大人隻把他們當孩子,他們要求平等,渴望尊重。把成人世界與兒童世界對立,是不現實的,也是不明智的——他們終有一日要獨自面對世界,過度保護會使他們突然暴露在世界面前時無力招架。鄭淵潔選擇大大方方把世界和人性的復雜展示出來,並予以是非曲直的引導。鄭淵潔的童話寫得天花亂墜,但“好玩”之余,總是融入自己對現實生活的理解。比如《鄭淵潔十二生肖童話》,每一則都是一個寓言故事,《馬王登基》諷刺夸夸其談,《老鼠打電話》 批評投機取巧,《蛇王淘金》反思功利性兒童教育。除了這些暗喻現實的童話,鄭淵潔更有一部分作品直接描摹現實,在《我是錢》中,6張鈔票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流轉,得以窺見人性的差異與乖張。
這也是鄭淵潔作品引發爭議的地方,他打破一般兒童文學作家對復雜現實的回避,介入現實、反映現實。有人擔心如此“現實”是否適合判斷力尚未成熟的少年兒童,鄭淵潔則充分信任孩子,放手讓他們去感受生活,發展健全的自我意識,相信孩子會從中學到善。鄭淵潔在用童話的方式告訴孩子,世界不是一個童話。
畢加索曾說,“我在十幾歲時就能畫得像個古代大師,但我花了一輩子學習怎樣像孩子那樣畫畫”。鄭淵潔有一個主張暗合此理:留住孩子的什麼,比讓孩子獲得什麼更重要,比如想象力和好奇心。想象力和好奇心是兒童珍貴的本真,是人類進步的驅動,在天性、個性與社會性的平衡發展中,需要被呵護和鼓勵。
鄭淵潔童話的語言可能不是最優美的,甚至有時因為表達的急切而過於直白,但鄭淵潔卻是最懂孩子的作家之一。鄭淵潔之所以能成為“童話大王”,關鍵是因為他選擇站在孩子這一邊,有時像一個寬厚溫柔的長輩,有時像一個調皮貼心的朋友,有時又像一個義憤填膺的斗士,懂孩子的心,陪孩子玩,為孩子發聲。當然,站在孩子這一邊不是一味迎合,童話帶給孩子真、善、美的宗旨是不變的,鄭淵潔作品一直在鼓勵孩子更正直、善良和勇敢。寫作的天賦不可復制,但是如何創造幫助孩子更自由、快樂、健康成長的文學作品,卻值得反復研究、思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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